南懷瑾先生:憨山大師與密勒日巴
南懷瑾先生:憨山大師與密勒日巴
中國先賢修行實證事蹟,雖有歷代《高僧傳》等之作,又皆限於史書體例,簡而不詳。
後世各宗派中,素以注重修證標榜,如西藏密宗,將一生成佛作祖記載,明白顯示傳述者,亦不多覯,唯《密勒日巴尊者(又譯稱木訥祖師)傳記》,較為具體而膾稱人口,學者頂禮膜拜,讚歎景仰無已。
尊者苦行精神,甚為稀有,然求之中國內地先賢行誼,能發大勇猛心,志誠求道者,亦代有其人…
憨山大師者,以不世之才,居僧伽領袖,言行攸關朝野,著述影響士林,尤其苦節修持,精勤向道,求之末世法門耆宿,並不多見。《憨師年譜》自經其門弟子福徵疏證,于修證實驗之處,向為禪門所借鏡,尤足珍惜。
「即生成就與即身成就」
佛法自元、明以還,世傳密宗有即身成就之實,禪門唯即生成就之果。
實則,未必盡如所雲。
經雲“方便多門,歸元無二”,不但禪密歸趨之極則不二,即各宗修持圓滿極果,皆亦同歸一致。
唯禪宗與顯教各門,視身物如夢如幻,留形住世與即幻歸真,原皆餘事,故現在不重“色不異空”之旨,直取無上菩提,誕登正覺。
藏密依心物不二之宗,趨心能轉物之途,即從形色而修真,依地、水、火、風四大自性而修氣修脈,證“空不異色”之趣,故或即生而證身通,間能有之,例如密勒日巴尊者臨寂之際,飲毒藥如醍醐,慈悲喜舍而逝,與憨山及諸禪師等肉身委蛻,歷劫數百年而猶存瞻仰,其趣並無二致,不可徒生凡夫分別知見。
「文化根基之差別」
余于昔時,嘗親近康、藏佛教密乘之修法,極為欽遲藏密學者信仰之誠,篤行之切,故修學行人,或多或少,易得覺受。
至於顯密各宗學人,說理談禪,容或悅耳可心,求其實證之見地功用,則百無一是。
旋經再三思維,乃知與地方民族之文化根基有關,例若憨山大師,立身於明末之世風,學兼儒、道之長,精通文教慧業,然能放下一切,至於一字不識之境,獨求真修實證于冰雪叢山,其難能可貴之處,尤足多者。
倘能細讀《密勒日巴尊者傳記》,與《憨師年譜》異同之處,不待言而可知其殊途同歸之理。
「苦行之異同」
隋時僧那禪師有言:
“祖師心印,非專苦行,若契本心,發隨意真光之用,則苦行如握土成金。
若唯務苦行而不明本心,為憎愛所縛,則苦行如黑月夜履於險道。”
佛用梵語稱此世間為“娑婆世界”,義譯謂之“堪忍”。
凡大乘志士,身入世而心出世,密符六度萬行之教,無一而非難行難忍之德。
密勒日巴尊者以一身苦行而求道,先證自度而後度人,功德無量。憨山大師具大堅忍之力,即此世間而備曆人情險巇,運大悲大勇大智之量,周旋於帝王將相與販夫走卒之間,雖毀譽相乘並隆,而持心不動,如履冰棱,如踏劍刃,其險難苦行,未可因形跡之異,而輕掉不恭,視與獨居苦行之修為為異德也。
——《中國文化泛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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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籤:
南懷瑾先生, 中國文化, 高僧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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